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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三倒四三十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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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三倒四三十樁

柯嫒一身合體的洋裝從高級時裝店走出來的時候,已經從眾多‘同行’們的眼神中賺足了羨慕和嫉妒。

她們這種身份的女人,果然只有穿著最新的流行時裝,提著最小巧的包包,戴著整套白金鑲鉆的首飾招搖過世的時候,才能找到自己的自信心。坐在艷紅色跑車裏面,她照例掏出了化妝鏡,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一點瑕疵之後,這才踩著油門,歡叫一聲揚長而去。

今天這場聚會是論壇媽媽提出的,說是姐妹們好久沒見,一起出來喝個咖啡,聯絡感情。柯嫒再傻也明白姐妹們是想看她的笑話,現在圈內人哪個不知道她工作之時‘不小心’感染了絕癥,只能從良,哀怨的呆在家裏等著死神降臨。

死神!柯嫒對著倒車鏡皺了皺鼻子,她這樣的女人,就算是死神也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女人們的戰爭永遠都是悄無聲息的,眾多姐妹打定了主意要嘲笑她,特意裝扮一番,或端莊或恬靜或妖魅或性感。一張桌子,六個女人,爭奇鬥艷,好不熱鬧,沒少讓靜吧裏面的男侍者出醜,最後連吧裏的老板都給勾了出來,吃了不少豆腐。

柯嫒算得上精打細算的女人,何況現在名花有主,更加不願意被人占了便宜。端著咖啡,掛著矜持的微笑,儀態萬千的呈S形的靠坐著,無限風情盡在每一個小小的不著眼處。若說身邊的姐妹是盛開的薔薇,花色艷麗,姿色撩人中又帶著尖銳得刺,讓人既想扒了她們的衣服,更想扒了那些刺;那她就是隔著水霧的粉玫瑰,帶出去的時候掀開紗幔展露她的純真風情,放在家裏的時候就拋在花瓣中,吞吃入腹的時候還舍不得碰碎了。

若自身的氣質決定了第一場回合,那麽一身最新最潮流的名牌服裝,蟒蛇皮的金鏈小挎包,微一轉頭就被昏暗燈光折射得刺目的鉆石就替她勝了第二回合,臨出門前大方的替所有人買單和最後煙塵而去的新款跑車徹底的替她給了那些姐妹們一巴掌。

完勝!

明天,就再也沒有人敢說她紅顏薄命,也沒有人說她死無葬身之地,更加沒人說她是罪有應得。

她有什麽罪?愛天底下所有的男人有罪麽?

她能夠得到什麽報應?那些個受不住自己老公的女人才真的得到了報應。

她柯嫒天生就該讓男人為之神魂顛倒,拋家妻子,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女人。她是所有男人的救贖,是所有女人的克星,是所有少年、青年肖想的繆斯女神。

她覺得自己背後生出了一雙純潔的翅膀,扇動著,帶著她飛了起來,越飛越高,將所有的人都踩在腳下。

“親愛的,今天心情很好?”

“對啊!”柯嫒將手機按下免提,放在手機座上,車速有點快,吹得她的發絲都飛揚了起來。她咯咯地嬌笑:“我去見了我的姐妹們。其中有位學姐說還記得你,到時候要請我們吃飯。”

“我除了你,不想見別的女人。”

“不要嘛,去見見她好了,我對你很放心,沒有人可以將你從我身邊奪走。”

“呵呵,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我也愛你。”柯嫒聳著肩膀,拐了一個彎下了立交橋,往另外一條繁華的街道開去。又瞄了眼自己的記事本,現在距離下一場約會還差十分鐘。她悠哉的乘著風:“親愛的,學姐說她蜜月期去了馬爾代夫,那裏好玩麽?聽說有蔚藍的海,奶白色的沙灘,潛水的時候可以看到海龜和美人魚。”

“哈哈,作為熱戀期的情侶,就該去愛琴海或者拉斯維加斯。我家在愛琴海有別墅和船,拉斯維加斯也比馬爾代夫熱鬧刺激,到時候我帶你去看賭王爭霸賽。”

柯嫒小心翼翼地帶著憧憬的問:“只有我們兩個麽?”

“對,等我從加拿大回來我們就去。”

“哦,楚舫,我最愛你了。”柯嫒的喜悅難以言表,兩人嘰嘰喳喳地又說了不少的甜言蜜語,絲毫不在意這是一通越洋電話。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白楚舫對她的感情沒有忘懷,不但願意盡釋前嫌更加愛她如火,這一份真情是任何女人求也求不得的,讓她受寵若驚之餘更加洋洋得意。看吧,她的魅力無人能擋,更無人能敵。就連杜藜,也是借著她的身體才得到魏皓仁的傾慕,她是所有人的最愛。

跑車在一家酒店停了下來,還沒下車已經有人替她打開了車門。這個男人已經多日未見,依然熱情陽光,更加帥氣。

柯嫒幾乎是撒嬌般的伸出手臂:“親愛的,你想我麽?”

賈弈幾乎要將對方給抱了起來,唇已經應了上去緊緊貼合著,用行動表示自己未說出的話。他們像是久旱逢甘霖,枯草被燎原般的相互擁抱,親吻,撫摸,恨不得將對方都融入到自己的身體裏面。

在這酒店的門前,所有的人都震撼於他們愛情的轟烈,所有人都不自覺的露出了然的微笑,甚至於服務員都引著其他的客人小心地不去打擾他們的親密。

因此,誰都沒有註意到,男人身後某個角落有個女人正拿著一把尖刀憤怒著狂吼的沖向他們。

魏先生是典型的中國男人,外表儒雅穩重,有些沈默寡言,內在卻相當的固執,很能吃苦耐勞。當初叛逆,獨自留學在北美的時候,硬是靠著半工半讀畢了業,與幾位中國友人一起合夥開了一家中國餐館。那時候全世界各地都有華人,美國更甚。他們開始是做便宜的快餐,一般餐館很貴,這種快餐很得打拼的華人青睞,周圍的學生們上班族都愛來,久而久之成了年輕華人的聚集地。他們周末就改成學生們的茶話會,替新來的華人解決各種難題,大家一起出力適應外國生活。之後上班族們也願意來參加,替大家推薦一點兼職賺些生活費。魏先生會拉二胡,當初來美國的時候特意帶了過來,在空閑的時候就坐在角落裏拉上一小段。都是游子,誰沒有一點心酸,逐漸的有城鎮邊遠的音樂學院的人來玩,帶上了小提琴、笛子,偶爾還能夠湊成一臺小型音樂會。

魏太太就是那時候認識了魏先生。

她是典型的有錢小姐做派,年輕,愛玩,有說不清的浪漫細胞。第一次看到魏先生坐在角落拉奏著淡淡的鄉怨曲調,就被勾起了興趣。一來二去成了常客。那時候餐館已經小有名氣了,合夥人中就有如今白琦的老爸。白先生對每日裏來坐一坐的金發美女愛慕非常,耗費了心思去搭話,無奈美人全心全意遙望著魏先生,一怒之下撤了資,要求散夥。魏先生知道為了什麽,可也不願意兄弟為了一個女人說散就散,當晚就跑去跟魏太太說他對外國女人沒興趣,他喜歡傳統持家的中國女人,不喜歡外國女人的沒有貞 操不能相持相守的開放觀念。

魏太太當時就火了,第一次有男人拒絕她的魅力,越發死纏爛打。白先生沒有心思做生意,餐館裏面把三人的事情說得頭頭是道,有些人說魏先生在矯情,天鵝肉送到嘴邊都不知道吃,有人說美國人就是開放,女追男還追得理所當然,生意倒是越發紅火。

年輕人總是得失心太重,從白先生第一次提出撤資起,他就有了計較。一邊與常來吃飯的上班族打得火熱,尋找適當的投資機會,一邊存錢,並想法子修繕了家裏的關系,得到母親的一筆讚助,他在另外的城市借著母親的名義開了另外一家民族店,賣得都是中國傳統物事,那城市就是惠斯勒。

魏太太也是年輕氣盛,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要得到,同時對對方的賺錢能力有了底,想法子哄著白先生跟他鬧翻,第一家餐館最終只是第一桶金,成了昨日黃花。魏先生拿著錢去了溫哥華,又開了一家中國餐館,這次服務的對象成了中產階級,目標人群定在了吃新奇吃新鮮和懷舊。外國人吃中國菜是吃潮流吃時尚吃品位,中國人吃是吃念舊吃感情,他提高了服務,價格高了不少,賺了也不少。再加上惠斯勒的民族店,儼然脫了貧困。那時候又遇上了苦悶的魏太太,依然被死纏爛打。魏先生知道對方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索性從古董店裏面找出了一本《紅樓夢》,告訴她,如果她學得到裏面傳統女性的一半,他就娶她。

實際上,這只是忽悠外國妞兒的小技巧。那《紅樓夢》裏面的女人是什麽人啊,別說林黛玉,就是探春她們放在那時的中國也難得找到幾個,更加別說王熙鳳了。魏先生的身邊清靜了,於是老家開始給他物色老婆了。他雖然是傳統中國人,可到底是解放後的孩子,又出國留學這麽久,哪裏願意聽從家裏的安排,當初也就是因為家裏要他挑選門當戶對的女人才跑出來的,現在翅膀硬了,沒有回去受人轄制的道理。

可巧的是,魏太太又來了!

這次,魏先生才正眼瞧了瞧面前的外國女孩子。金發被染成了深褐色,沒了誇張艷麗的妝容,穿著一襲滾銀深青色的旗袍,裙擺襟口繡著小朵的鈴鐺花,端秀中透著靈氣。最讓人意外的是,她還能說幾句怪音怪調的中國話,將早就知道她家底身份的魏先生給一舉拿下。

門當戶對其實就是一個有錢,娶個中國的有錢老婆,和娶一個外國的有錢老婆是完全不同的。魏先生一句‘不要固步自封,生意又不是只能在中國做,外國也屬於地球’的話,就將魏老先生給說服了。順順當當的娶了外國媳婦,再丟給自己的老媽教導了一番,走出去儼然成了半個中國迷。魏先生很滿意,只是生出來的兒子有他當年的影子,他有些陰郁,這魏家怎麽就不能出個孝順兒子,盡生反骨呢?

所以,當魏皓仁帶著杜藜出現在二老面前的時候,魏先生想的是,繞來繞去,魏家還是中國人,要娶中國媳婦。而魏太太將杜藜從頭到腳的看了一遍,覺得這才是傳統的中國女人,矜持沈靜中帶著點幹練,像是蒙了塵的璞玉,有美色偏不展露出來,含蓄,有點魏家老太太的影子。相反的,再一看白琦小姐,就完全是西方的公主,俏皮可愛中展露貴氣。

三個女人坐在一處,像是三朵花。魏夫人就是綻放到極致的藍色妖姬,白琦如含苞待放的白玫瑰,而杜藜是開春的第一支宮粉梅。

簡單的認識之後,杜藜拿出了親自織的圍巾當作見面禮。同樣羊毛的,同樣長度,就是顏色和款式不同,與魏皓仁脖子上剛剛摘下來的那一條一比就知道出自同一人只手。

對方抽空摟著她脖子,輕聲打趣:“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放在心上。”得到的回答是斜刮的冷眼。

她怎麽可能不緊張,當初為了這禮物還耗費了好大的心神,又特意的去問了白楚舫魏家二老的喜好,綜合了秘書偷偷透露的魏皓仁每次郵寄回家禮物的清單,這才選了看似禮輕情意重的手織物。

魏太太是西方人,自然會當面拆開禮物,瞧著自己兒子脖子上還沒摘下來的那一條,又看了魏祿剛剛打開的包裝,這才知道圍巾的含義。一家人圍繞成一團,不就是合合滿滿麽!這面上高興的五分,到了心裏也多了兩分了。

對美國人而言,父母的財產只有死後才是兒女的,未死之前可都是他們私人的財產,願意給兒女那也是他們的福氣,不願意給那也是應該的。可魏太太知道中國人的傳統,又親自經歷了魏老先生那一關,對杜藜倒是沒有多說什麽,即不太親密也不冷淡。

杜藜也不強求,她自認自己沒有什麽本事讓對方改變門第觀念,特別是看到這棟湖邊別墅之時。有時候一個出生就能夠決定一個人一生的命運,窮人有可能變成富人,可不要妄想一夜之間就變成富人。魏皓仁喜歡她是一回事,她能不能嫁給他又是另外一回事。

魏皓仁在見過父母之後,簡單的與白琦打了一聲招呼,就帶著眾人下去休息。坐了一整天的飛機,都累得不輕。再出來的時候,他已經洗澡完,濕答答著頭發換了衣服過來,左右沒看到白琦,這才問:“她什麽來的?”

魏祿知道這個‘她’是誰:“昨晚,直接從S市飛了過來。說是想要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反而把她自己給嚇住了。”

魏皓仁看了父母一眼,對於這個時候父親為什麽在家已經不再多想,反正每次他說回來,父母之前在哪個國家哪個城市,都會趕了回來相聚。有他在的地方,父母自然會在,然後魏輔和魏祿也一定陪著。

魏輔和魏祿是一對雙胞胎,哥哥有一雙碧綠的眼睛,而魏祿弟弟則是幽黑色,繼承了魏先生的血統。

魏皓仁先看了兩個弟弟一眼,這才轉頭對魏先生說道:“滑雪場是爸媽的產業,跟我沒有關系,要擴建或者另外再加新的項目都不用經過我的同意。所以,我的私事也請爸媽不要幹預。”他頓了頓,接過仆歐遞送來的咖啡喝了一口,稍微振作了下精神接著道:“白伯伯喜歡媽媽是一回事,借著白琦來延續他的浪漫又是另外一回事,我是我自己,從來不做別人手中贖罪或者懷念的棋子。我想,從很早以前爸爸就該知道白伯伯並不可信。他既然可以為了媽媽而強行撤資,日後也可能因為白琦而強行將進行到一半的計劃擱淺。一個飯館和一個度假村中間的金額差異並不需要我來說明,這一點爸爸一定比我更加明白。”他又想到了什麽,輕笑著聳肩:“如果爸爸想要詐對方的違約金的話,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只是新郎得換個人。就感情來說,我一直當白琦是妹妹,沒有旖念,跟表妹結婚這種事情更是想都沒有想過。以前不會想,以後更加不會想。爸媽,我是你們的兒子,從我開始自主創業的時候你們就該知道我的婚姻是抓在自己手中的,就如很多年以前爸爸做的那樣。”

魏太太就愛自己兒子這股子叛逆勁,有過去魏先生年輕時候的影子,笑容滿面的聽了半響,學了當初魏老太太形容魏先生的一個詞:“逆子!”

魏皓仁相當的讚成這個評語,淡定的點頭:“魏家的孩子越是叛逆,以後的成就說不得越大。對吧,爸爸?”

魏先生咬著雪茄煙,根本懶得反駁自己兒子的話,只說:“你這是拿著我的過去做幌子,也不怕白家老頭子找你麻煩。”

魏祿已經訕笑出聲:“大哥可是魏家的兒子,看白家的臉色做什麽?”這話說得,一家人都忍不住笑開了。

“不過,你也要給白家留個面子。白琦在的日子別忽視了她,也別太刺激她。”斟酌了下,“至於你剛剛帶回來的女孩子,先觀望一下再說。”

魏太太擰著心看著家裏男人們討出個結論,總算沒有鬧出什麽矛盾,這才放下一半的心來,順著魏先生的話接了:“不管你愛上什麽樣的女人,重要父母替你相看,別到時候吃了虧。”

這也算是成功了一半,魏皓仁知道凡事及不得,一邊是父母家人,一邊是自己喜愛的女子,能夠求得圓滿是最好,現在這樣他已經相當滿意。

有人要二更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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